诗歌风格流派

佚名



先秦
秦汉
魏晋
南北朝
隋唐五代




先秦


古谣谚

  秦代以前,远及上古时代的歌谣、谚语。先秦诗歌除《诗经》、《楚辞》及“逸诗”外,还有些歌谣谚语,它们也反映了古代诗歌的发展过程。
  远在文字出现之先,歌谣就已在人民口头流传。由于当时无法记载下来,今天只能从古代文献中去发掘一些后人追记的材料。如《弹歌》,是一首古朴的原始歌谣:“断竹,续竹,飞土,逐宍。”(《吴越春秋·勾践阴谋外传》)它以两个字为一拍,构成四个短句,记录了制造弹弓,弹出土丸,追赶飞禽走兽的狩猎生活片断。相传为上古伊耆氏时代的《蜡辞》:“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礼记·郊特性》)这本是蜡祭祝辞,辞句带点命令口气,实际上是求八蜡之神消除自然灾害,使人们生活得以安定。歌辞句式整齐,文字技巧已相当熟练,不可能出于传说中的伊耆氏时代,后代追记时大概已加润色。《尚书·汤誓》则记载了传说是夏代末年的歌谣:“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表现了人们对暴君的仇恨,具有强烈的反抗情绪。《孟子·梁惠王》也有同样的记载,说是诅咒夏桀的民谣,应当是比较可信的。
  传说为上古时代的歌谣,散见于文献中的,还有《击壤歌》、《卿云歌》、《夏人歌》、《麦秀歌》等。所载之书,虽然比较晚出,但韵语赖口头流传,记载之前当已有较长的流传时间,记载时可能作些修饰,又难免受当时文体的影响,但不能断定它们就是伪作。如《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何有于我哉!”(见《帝王世纪》)据记载,这是帝尧时代一个80岁老人所唱的歌。从社会发展史看,原始公社时期,生产力相当低下,不可能有独立“凿井”“耕田”这样的经济生活,那个时代的人,也不大会有“帝力何有于我”的思想。这些牴牾之迹,或出于后人的改笔,但从基本内容看,应该还是产生较早的。再如《卿云歌》:“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见《尚书大传》卷一)这首短诗,有内容,有辞采,句式整齐,技巧娴熟,虞舜时代的口头创作很难达到这样高的造诣,显然经过后人润色,但它的内容,表达了歌颂日月、崇拜自然的朴素感情,保存了古代思想习俗的影子。
  古籍中记载的时代稍后一些的歌谣,如《采薇歌》,据《史记·伯夷列传》,它产生于以四言诗为主体的《诗经》时代,象这种艺术上比较成熟的自由体歌辞,即使可能产生,也未必能完全保持原貌。《楚狂接舆歌》(《论语·微子》)、《孺子歌》(《孟子·离娄上》),则已透露出向《楚辞》体过渡的端倪。
  与《楚辞》更接近的,是战国时的《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悦)君兮君不知”,据《说苑》记载,这首歌是从少数民族语言翻译过来的,乘船的是王子鄂君子皙,越人歌手对鄂君拥楫而歌,歌调婉转,感情深挚。“山有木兮木有枝”是一句隐语,“枝”是“知”的叶音,有点象南朝民歌,沈德潜评此诗说:“与‘思公子兮未敢言’(《九歌·湘夫人》)同一婉至。”(《古诗源》)
  古代往往谣、谚并称,其实谣和谚意思相近而又有别。谣指不用乐器伴奏的歌唱;谚指谚语,它用简单通俗的固定语句,说明一定的道理。
  殷商以前的谚语,今已罕见。记载谚语较多的古书莫过于《左传》,如:“心苟无瑕,何恤乎无家”(《闵公元年》);“狐裘尨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僖公五年》);“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僖公五年》);“非宅是卜,唯邻是卜”(《昭公三年》)。这些谚语产生的上限,已经很难考定,而它所反映的内容和表现的形式,都已相当成熟。前两例亦谣亦谚,后两例已近格言,都不可能是上古初民的创作。
  《论语》、《孟子》、《荀子》、《国语》、《战国策》、《礼记》等书中记载的古谚语还有很多,产生和写定的时间更晚,大体上都是句式整齐的格言式的语句,是人们劳动和生活经验的总结。

逸诗

  先秦古籍中常常引用“诗”句,其中有一些是今本《诗经》305篇以外的,前人称它们为“逸诗”。
  今传的《诗经》并非足本,如《小雅》中的《南陔》、《白华》、《华黍》、《由庚》、《崇丘》、《由仪》等6篇,篇名都见于《仪礼·乡饮酒礼》和《仪礼·燕礼》,而其辞不存。《毛传》以为“有其义而亡其辞”,朱熹《诗集传》认为这6篇皆“有声而无辞”。多数学者则同意《毛传》之说,以为本来有辞而亡逸了。还有《商颂》,据《国语·鲁语》说,原来有12篇,今《诗经》所收只有5篇,其他7篇何时散逸不能定。此外,今传本《诗经》中还有阙句的情况,如《小雅·沔水》共3章,前2章每章皆8句,而第3章仅有6句,朱熹疑脱首2句;《周颂·维清》仅有4句,朱熹疑有脱文;《鲁颂·(外门内必)宫》共9章,前5章中,第一、第二、三、五章每章皆17句,独第四章为16句,朱熹以为脱1句。姚际恒《诗经通论》反对朱熹之说,以为此诗无阙句,但理由不足。
  先秦古籍所引的“诗”句,如《荀子·王霸》所引“如霜雪之将将,如日月之光明。为之则存,不为则亡”,《臣道》所引“国有大命,不可以告人,妨其躬身”;以及《解蔽》、《正名》和《法行》等篇中都有些“诗”句,但不见于今本《诗经》。又如《左传·庄公二十二年》“翘翘车乘,招我以弓。岂不欲往?畏我友朋”,以及《左传·成公九年》、《襄公五年》、《襄公八年》、《襄公三十年》、《昭公四年》、《昭公十二年》、《昭公二十六年》中所引的一些诗,也都如此。但这些诗是否都是原属《诗经》所收而后散逸的诗,尚难断定。其他古籍如《国语》、《论语》等书中还有一些。这些“逸诗”总数并不很多。
  清代郝懿行《郝氏遗书》中有《诗经拾遗》1卷,辑录较为完备。

骚体

  骚体是韵文体裁的一种,得名于屈原的作品《离骚》。由于后人常以“骚”来概括《楚辞》,所以“骚体”亦可称为“楚辞体”。由于汉代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大人赋》,班固的《幽通赋》,张衡的《思玄赋》等作品与《离骚》体裁相类,所以后者亦被称之为“骚体赋”。这样,“骚体”又包括了与《离骚》形式相近的一些赋。
  骚体是屈原在楚国民歌的基础上所创造的一种抒情韵文,以《离骚》为代表,一般篇幅较长,句式灵活参差,多六、七言,以“兮”字作语助词。另外,过去有人总结过,“骚”调以虚字为句腰,腰上一字与句末一字平仄相异为谐调,平仄相同为拗调;《九歌》以“兮”字为句腰,句调谐拗亦同。骚体可以称诗,亦可以指赋。汉以后署名蔡琰的骚体《悲愤诗》后半部分,韩愈的《复志赋》,柳宗元的《惩咎赋》、《闵生赋》等均可归入骚体类。
  骚体主要作家:屈原、宋玉、蔡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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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


两汉乐府

  乐府原是汉代掌管音乐的官署,由于专事搜集、整理民歌俗曲,因此后人就用“乐府”代称入乐的民歌俗曲和歌辞。在六朝,更明确地把“乐府”和“古诗”相对并举,以区别入乐的歌辞和讽诵吟咏的徒诗这两类诗歌体裁。宋、元以后,“乐府”又被借作词、曲的一种雅称。
  东汉民间歌谣异常活跃,多与汉光武帝采取听风察政的用人政策以及迷信谶纬术数有密切关系。光武帝“数引公卿郎将列于禁坐,广求民瘼,观纳风谣”,促使“临宰邦邑者竞能其官”。“建武、永平之间,吏事深刻,亟以谣言单辞转易守长”(《后汉书·循吏传序》)。“谣言”即“谓听百姓风谣善恶”(《后汉书·刘陶传》注)。和帝曾“分遣使者,皆微服单行,各至州县,观采风谣”(《后汉书·李郃传》),灵帝也曾“诏公卿以谣言举刺史、二千石为民蠹害者”(《后汉书·刘陶传》)。以至于州官上任,也“羸服间行”,“观历县邑,采问风谣”(《后汉书·羊续传》)。这种用人政策措施,显然助长地方吏民士流利用歌谣制造舆论,成为结党斗争的政治手段。与此同时,推行谶纬术数的儒生方士往往编造、利用民间歌谣以神其说。因此,有关史传志书所载歌谣多为政治性和风俗性的徒歌谣辞,其中相当一部分实出文人之手,其采集与音乐官署无涉。
  今存两汉乐府歌辞中最有价值的作品是50余首民歌、部分谣谚和少量有主名或无名氏文人诗歌,其中民歌歌辞的写作时期,多数难以确定,前人或据乐曲本事与古辞旨意的相合与否,或泛引史事以推测讽谏意向,都可作参考,但不足以断定写作时期。大体说,《汉铙歌十八曲》由于当时“但取铙歌为军乐之声”(朱乾《乐府正义》),曲、辞早已分别存用,而歌辞久未整理,声、辞混杂,不易通晓,其中有原始古辞或后补之辞,则其写作当在西汉初期或更早时期。《相和歌》本是汉旧曲,“丝竹更相和,执节者歌”(《宋书·乐志》)。《乐府诗集》卷二十六“《晋书·乐志》载:‘凡乐章古辞存者,并汉世街陌讴谣,《江南可采莲》、《乌生八九子》、《白头吟》之属’,其后渐被于弦管、即《相和》诸曲是也”。其中有一些当是西汉作品,但也有东汉作品,如《雁门太守行》歌咏东汉洛阳令王涣事,并非曲题古辞。《杂曲》本是乐府未收歌曲,其歌辞亦多东汉作品。至于谣谚及文人制作,则或有记载,或可考略,也以东汉作品为多。所以,今存两汉乐府,大致东汉作品多于西汉。
  乐府官同黄门,事近倡优,在人品分清浊、诗乐辩雅俗的传统观念中是受轻视的。汉元帝好音乐,欣赏定陶王懂音乐,大臣史丹批评说:“若乃器人于丝竹鼓鼙之间,则是陈惠、李微(皆黄门鼓吹)高于匡衡,可相国也。”(《汉书·史丹传》)皇帝不免顾忌,文人势必更受拘束。而乐府歌曲为俗曲,五、七、杂言歌辞是“俳谐倡优所用”的俗体(挚虞《文章流别论》),所以西汉著名作者“自王、扬、枚、马之徒,词赋竞爽,而吟咏靡闻”(钟嵘《诗品序》)。东汉文人创作的乐府歌辞,为数甚少。大约在顺帝、桓帝时期,民间涌现出一批无名氏文人写作的五言诗,即以《古诗十九首》为代表的五言“古诗”,其中有的就是乐府歌辞,到魏晋仍被弦歌。此外,两汉黄门乐人也写作歌辞,如李延年就有《北方有佳人》歌一首,东汉辛延年《羽林郎》、宋子侯《董娇娆》更是乐府歌辞的名篇。总起来看,两汉乐府歌辞的成就,主要以民间创作为代表。
  今存两汉乐府歌辞谣谚作品,有宋代郭茂倩编《乐府诗集》,元代左克明《古乐府》,明代冯惟讷《古诗纪》,梅鼎祚《古乐苑》等总集。今人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将前人所辑全部搜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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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


建安七子

  建安年间(公元196~220)七位文学家的合称。最早提出“七子”之说的是曹丕,他在《典论·论文》中说:“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幹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瑒德琏、东平刘桢公幹。斯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咸以自骋骥騄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这七人大体上代表了建安时期除曹氏父子而外的优秀作者,所以“七子”之说,得到后世的普遍承认。
  “七子”的生活,基本上可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他们在汉末的社会大战乱中,尽管社会地位和生活经历都有所不同,但一般都不能逃脱颠沛困顿的命运。后期他们都先后依附于曹操,孔融任过少府、王粲任过侍中这样的高级官职,其余也都是曹氏父子的近臣。不过,孔融后来与曹操发生冲突,被杀。由于七人归附曹操时间先后不同,所以各人的前后期不存在一个统一的界限。孔融在建安元年(196),徐幹、阮瑀在建安初,陈琳在建安五年,王粲在建安十三年,刘桢、应瑒在建安十三年后。与他们的生活道路相对应,“七子”的创作大体上也可以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前期作品多反映社会动乱的现实,抒发忧国忧民的情怀。主要作品有王粲《七哀诗》、《登楼赋》,陈琳《饮马长城窟行》、阮瑀《驾出北郭门行》、刘桢《赠从弟》等,都具有现实意义和一定的思想深度;但有些作品情调过于低沉感伤,如阮瑀《七哀诗》、刘桢《失题》“天地无期竟”等。后期作品则大多反映他们对曹氏政权的拥护和自己建立功业的抱负,内容多为游宴、赠答等;但有些对曹氏父子的颂扬,带有清客陪臣口吻,显露出庸俗的态度。然而,无论前、后期,“七子”的创作都是积极、健康的内容占着主导地位。
  “七子”的创作各有个性,各有独特的风貌。孔融长于奏议散文,作品体气高妙。王粲诗、赋、散文,号称“兼善”,其作品抒情性强。刘桢擅长诗歌,所作气势高峻,格调苍凉。陈琳、阮瑀,以章表书记闻名当时,在诗歌方面也都有一定成就,其风格的差异在于陈琳比较刚劲有力,阮瑀比较自然畅达。徐幹诗、赋皆能,文笔细腻、体气舒缓。应瑒亦能诗、赋,其作品和谐而多文采。“七子”的创作风格也具有一些共同的特点,这也就是建安文学的时代风格。这种时代风格的具体内容及其形成原因,便是刘勰在《文心雕龙·时序》中所说的:“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
  “七子”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他们与“三曹”一起,构成建安作家的主力军。他们对于诗、赋、散文的发展,都曾作出过贡献。
  在诗歌方面,“七子”以写五言诗为主。五言诗是直到东汉后期才兴盛起来的新诗体,桓、灵之世“古诗”的出现,标志着五言诗已经初步成熟。而“七子”的优秀五言之作,写得情采飞扬,变化多致,使五言诗在艺术上更臻于精美。如徐幹的《室思》就比同一题材的《青青河畔草》或《冉冉孤生竹》写得细腻深厚。而陈琳《饮马长城窟行》、阮瑀《驾出北郭门行》等都作于汉末战乱发生之前,其写作时间不一定比“古诗”晚,它们在五言诗发展史上的重要性就更加值得重视。
  在辞赋方面,“七子”写了大量的小赋,他们在张衡、蔡邕等已经取得的成就基础上,为小赋的进一步繁荣作出了贡献。“七子”的小赋有三点值得注意:第一,取材范围更加扩大,题材的普通化、日常化,进一步冲淡了过去大赋的贵族性质;第二,反映社会现实的功能更趋加强,直接描写政治事件的作品有所增多;第三,抒情色彩愈益浓厚。对于“七子”的赋,曹丕在《典论·论文》中曾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刘勰在《文心雕龙·诠赋》中也表示了同样的意见,还特别认为王粲、徐幹二人是曹魏一代的“赋首”,说他们可与宋玉、司马相如、左思、潘岳等并列。
  在散文方面,孔融的章表,陈琳、阮瑀的书记,徐幹、王粲的论说文,在当时都能独树一帜。它们的共同优点就是曹丕所说的“文以气为主”(《典论·论文》),贯注了作者独特的气质。“七子”散文名篇有孔融《荐祢衡疏》、《与曹公论盛孝章书》,陈琳《移豫州檄》、《为曹洪与魏太子书》,阮瑀《为曹公作书与孙权》,王粲《务本论》、《荆州文学记官志》等。“七子”散文在形式上有逐步骈化的趋向,尤以孔融、陈琳比较显著。他们的一些作品对偶整饬,又多用典故,成为从汉末到西晋散文骈化过程中的一个不能忽略的环节。
  “七子”著作,原集皆已佚,今独存徐幹的政治伦理专论《中论》。明代张溥辑有《孔少府集》、《王侍中集》、《陈记室集》、《阮元瑜集》、《刘公幹集》、《应德琏休琏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中。清代杨逢辰辑有《建安七子集》。

正始体

  正始为三国曹魏第三代皇帝曹芳年号,自公元240年至249年。不过习惯上所说的“正始体”,是指包括正始在内的整个曹魏后期(240~265)的文学风貌。
  从文学史阶段来说,正始上承建安,下接太康,是一个重要的文学转折时期。然而正始文学,并非浑然一体,大略又可析为两个流派。一派以何晏、王弼为代表,史称“王何”。这派作者都宗尚老庄,校练名理,喜好玄谈。他们大多出身贵族,身居高位。他们的诗歌,大多以抒发道家志趣为主旨,娱心老庄、游志玄虚,所以刘勰说:“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浅。”(《文心雕龙·明诗》)另一派以嵇康、阮籍为代表,包括“竹林七贤”中的一些人。他们也都宗尚老庄,喜好清言,但对现实矛盾也比较关心。他们的诗歌以抒发自己的现实生活感受为主,有比较深厚的内容,加上艺术技巧比较圆熟,成就大大超过前一派,阮籍的《咏怀诗》是最优秀的代表。刘勰说:“唯嵇志清峻,阮旨遥深,故能标焉。”(同前)正是指出了他们创作的基本特色。不过,由于这一派作家大多处在执掌大权的司马氏集团的政治高压之下,处境微妙而危殆,所以他们作品的锋芒和现实性,也在不同程度上受着限制。总的来说,嵇、阮一派继承着建安文学的遗风,表现了时代现实的特色,而王、何一派则与建安文学传统已经脱节,开了两晋玄虚之风的先河。这两派的综合,就构成“正始体”的基本面貌。

太康体

  这是西晋时期一种诗风,或一种诗体。“太康”(公元280~289)为西晋武帝司马炎的年号。“太康体”之名,始见宋严羽《沧浪诗话·诗体》。严说本于梁钟嵘《诗品》“太康中,三张(张载、张协、张亢)、二陆(陆机、陆云)、两潘(潘岳、潘尼)、一左(左思),勃尔复兴,踵武前王,风流未沫,亦文章之中兴也”。钟嵘此论,是概述西晋初年和中期一个阶段的诗风。而严羽则明确指太康时期以左思、潘岳等为代表的诗体,即其所谓“分明别是一副语言”。
  太康前后是西晋文坛上比较繁荣的时期,众多的作家都有不少传世之作。太康诗歌一般以陆机、潘岳为代表。他们的诗歌比较注重艺术形式的追求,讲究辞藻华美和对偶工整,“缛旨星稠、繁文绮合”(《宋书·谢灵运传》)。诗歌的技巧虽更臻精美,但有时过分追求形式,往往失于雕琢,流于拙滞,笔力平弱。总之“采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或析文以为妙,或流靡以自妍”(《文心雕龙·明诗》),是这一时期诗人的总风格。不过每个作家仍有独特之处,“潘文浅而净,陆文深而芜”(《世说新语·文学》)。其他如张协以造语新颖,“巧构形似之言”著称。左思则在太康诗风中独树一帜。其诗内容充实、语言质朴,气势雄浑,“似孟德而加以流丽,仿子建而独能简贵”(《采菽堂古诗选》卷十一),不失汉魏遗风。

玄言诗

  一种以阐释老庄和佛教哲理为主要内容的诗歌。约起于西晋之末而盛行于东晋。自魏晋以后,社会动荡不安,士大夫托意玄虚以求全身远祸。到了西晋后期,这种风气,逐步影响到诗歌创作。尤其是东晋时代,更因佛教的盛行,使玄学与佛教逐步结合,许多诗人都用诗歌的形式来表达自己对玄理的领悟。《文心雕龙·时序》篇说:“自中朝贵玄,江左称盛,因谈余气,流成文体,是以世极迍邅,而辞意夷泰。诗必柱下(老子)之旨归,赋乃漆园(庄子)之义疏。”《世说新语·文学》篇注引檀道鸾《续晋阳秋》还指出“过江(指东晋)佛理尤盛”。这个诗派的出现,虽反映了魏晋玄学对文学的影响,但其实质则与王弼、何晏、阮籍、嵇康等早期玄学家不尽相同。西晋后期,玄学已成为门阀士族的思想理论,这种理论又经东晋支遁诸人之手,与佛教思想结合起来,反映当时士大夫逃避现实的精神状态。孙绰、许询是玄言诗人的代表。由于玄言诗大多“理过其辞,淡乎寡味”(《诗品序》),缺乏艺术形象及真挚感情,文学价值不高,所以作品绝大多数失传。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辑有孙绰诗12首、许询诗3首。此外,谢安、王羲之等所作的《兰亭诗》,也是典型的玄言诗。不过由于魏晋玄学提倡“得意忘象”,所以自然景物也往往作为领略玄趣的:“言象”出现在玄言诗人的笔下。如孙绰《秋日》诗就写得较有文采。许询也有“青松凝素髓,秋菊落芳英”的写景佳句。《兰亭诗》中也有较为生动的景物描写。谢灵运那种夹带玄言的山水诗,和陶渊明一些诗所创造的恬淡意境,似也多少受到玄言诗的影响。
  代表作家:孙绰、许询、谢安、王羲之。

竹林七贤

  三国魏末七位名士的合称,他们是谯国嵇康、陈留阮籍、河内山涛、河内向秀、沛国刘伶、陈留阮咸、琅邪王戎。由于他们互有交往,而且曾集于山阳(今河南修武)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故世称竹林七贤。七人的思想倾向略有不同。嵇康、阮籍、刘伶、阮咸始终服膺老庄,越名教而任自然,山涛、王戎则好老庄而杂以儒术,向秀则主张名教与自然合一。在政治态度上的分歧比较明显。嵇康、阮籍、刘伶等仕魏而对执掌大权、已成取代之势的司马氏集团持不合作态度。向秀在嵇康被害后被迫出仕。阮咸入晋曾为散骑侍郎,但不为司马炎所重。山涛起先“隐身自晦”,但40岁后出仕,投靠司马师,历任尚书吏部郎、侍中、司徒等,成为司马氏政权的高官。王戎为人鄙吝,功名心最盛,入晋后长期为侍中、吏部尚书、司徒等,历仕晋武帝、惠帝两朝,至八王乱起,仍优游暇豫,不失其位。
  七人在文学创作上成就不一。阮籍的五言诗,嵇康的散文,在文学史上都占重要地位。向秀的赋,今存唯《思旧赋》一篇,篇帙短小,感情深挚,亦称名作。刘伶有散文《酒德颂》,风格与阮籍《大人先生传》颇相接近。他的五言诗也有一定水平,但今存作品很少。阮咸精通音律,然而在文学方面没有留下作品。山涛、王戎虽擅清言,但似乎不长于文笔。《隋书·经籍志》著录山涛有集5卷,今所见佚文,全部是奏启文字,文学价值不大。王戎的著作则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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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杂体诗

  通指古典诗歌正式体类以外的各种各样的诗体。这些诗多把字形、句法、声律和押韵加以特殊变化,成为独出心裁的奇异之作,一般带有文字游戏性质。明代徐师曾《文体明辨》说:“按诗有杂体:一曰拗体,二曰蜂腰体,三曰断弦体,四曰隔句体,五曰偷春体,六曰首尾吟体,七曰盘中体,八曰回文体,九曰仄句体,十曰叠字体,十一曰句用字体,十二曰藁砧体,十三曰两头纤纤体,十四曰三妇艳体,十五曰五杂俎体,十六曰五仄体,十七曰四声体,十八曰双声叠韵体,十九曰问答体,皆诗之变体也。”实际上可以归为杂体诗类的远不止上述这些。诸如藏头诗,神智体,辘轳体等等。杂体诗多为汉魏六朝时文人所创制,虽表现出一定的巧思和驾驭文字的能力,但“终非诗体之正”(明代吴讷《文章辨体序说》),一般不能列为正规的文学作品。

乐府诗

  原为音乐官署,始置于西汉。掌管朝会庙堂所用的音乐,制定乐谱,训练乐工,采集民间诗歌和乐曲。后来,把乐府官署所采集、创作的歌辞,统称为“乐府诗”,或简称为“乐府”。后世也称魏晋至唐代可以入乐的诗歌和后人仿效乐府古题的作品为“乐府”。宋、元、明的词、散曲和剧曲,因配合音乐,有时也称为“乐府”。

宫体诗

  南朝梁后期和陈代所流行的一种诗歌流派。“宫体”之名,始见于《梁书·简文帝纪》对萧纲的评语:“然伤于轻艳,当时号曰宫体”。但这种风格的诗歌,自梁武帝及吴均、何逊、刘孝绰已开其端。宫体诗的主要作者就是萧纲、萧绎以及聚集于他们周围的一些文人如徐幹、庾肩吾、徐陵等,陈后主陈叔宝及其侍从文人也可归入此类。历来对宫体诗的批评,多以为其中有不少以写妇女生活及体态为内容,其实宫体诗内容并非限于妇女生活,也有一些抒情咏物之作,即使写妇女生活的作品,格调低下的也只占少数。总的来说,宫体诗的情调流于轻艳,诗风比较柔靡缓弱。至于被称为宫体诗人的萧纲、萧绎等人,也写过不少清丽可读之作,至于庾肩吾、徐陵等,更有一些比较优秀的诗篇。
  从诗歌发展史上看,宫体诗起的作用有两个方面。一方面,隋及唐初诗风流于靡弱,多少是受它的影响;另一方面,它在形式上比永明体更趋格律化。《梁书·徐摛传》称徐摛“属文好为新变,不拘旧体”。这种“新变”正是宫体诗的形式特点。据有的学者统计,宫体诗中符合律诗格律的约占百分之四十左右;基本符合的数量尤多。这说明“宫体诗”对后来律诗的形成,有着重要的推动作用。至于它用典多、辞藻秾丽的特点,对后世也有一定的积极作用,如唐代的李贺和李商隐的诗,显然曾吸取过“宫体诗”的某些手法。
  代表作家:萧纲、萧绎、徐幹、庾肩吾、徐陵。

徐庾体

  指南北朝时期徐摛、徐陵父子和庾肩吾、庾信父子的诗文风格。徐摛和庾肩吾都是南朝梁后期诗人,为简文帝萧纲所器重,并以写艳体诗闻名。徐陵和庾信早年仕梁,诗风亦继承父辈,比较靡丽,而且多用典。徐陵后来仕陈,继续写作艳体诗。庾信则因出使被留在北周,后期诗风有所变化,显得苍凉刚健,非徐陵所及;但重辞藻、用典多的特点,仍与徐有相似之处。唐代元稹为杜甫作墓志铭,曾概括“徐庾”的特色为“流丽”,这是就诗来说的。就骈文而论,则专指徐陵和庾信两人。他们比前辈沈约、任昉等,更讲究用典,写得更丽逸,但由于过份拘泥于典故,有时个别文句欠通顺,影响了文章的流畅。
  清代蒋士铨说:“唐四六毕竟滞而不逸,丽而不遒。徐孝穆(徐陵)逸而不遒。庾子山(庾信)遒逸兼之,所以独有千古。”(《评选四六法海·总论》)这段话虽有推崇过当处,但指出了徐、庾的共同点,并且指出庾信骈文胜于徐陵,则不失为公允之论。

联句

  古代作诗的方式之一,即由两人或多人共作一诗,联结成篇。旧传最早的联句始于汉武帝时《柏梁台诗》,全诗七言,26句,分别由26人出句,一句一意,相联而成,每句用韵,后人又称其为“柏梁体”。但据后人考订,此诗系伪托之作,并不可靠。晋宋时已不少人作诗用“联句”,今存陶渊明、鲍照、谢朓等人诗作中均有此种形式。大抵为一人作四句,并有较完整的意思,所以有些学者曾以此为后来“五言绝句”所从出。唐代用联句作诗的更多,赵翼《瓯北诗话》:“又如联句一种,韩、孟多用古体;惟香山与裴度、李绛、李绅、杨嗣复、刘禹锡、王起、张籍皆用五言排律,此亦创体。”联句作诗初无定式,有一人一句一韵,两句一韵乃至两句以上者,依次而下,联成一篇;后来习惯于用一人出上句,继者须对成一联,再出上句,轮流相续,最后结篇。联句诗多为友人间宴饮时酬酢游戏之作,难有佳篇。

元嘉体

  指南朝宋文帝元嘉年间形成的一种诗风。“元嘉体”之名始见于宋代严羽《沧浪诗话》,用以概括谢灵运、颜延之和鲍照的诗风。这三位诗人在注重描绘山川景物,讲究词藻的华丽和对仗的工整方面有互相类似之处。《文心雕龙·明诗》中说:“宋初文咏,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就主要是指的这三位诗人之作。但是“元嘉体”诗人的风格也各有特点。谢灵运擅长写山水诗,以辞藻富赡,善于描写自然景物著称;颜延之以侍宴、应制之作居多,其特点是典雅、凝炼,往往雕琢过甚,用典过多,虽亦有写景之句,常有“雕缋满眼”之弊;鲍照作品以乐府诗为最有名,反映社会现实的深度远胜颜、谢。他乐府以外的一些诗则较重辞藻,与颜、谢相近,其特点是以奇险取胜。这三位诗人对齐梁诗人都有一定的影响。《南齐书·文学传论》谈到齐梁诗文时,曾指出有三个流派,一派学谢灵运,一派学鲍照,另一派虽未指出具体人名,而说他们的特点是最讲究对仗和用典,显然指颜延之等人。可见这三位诗人在元嘉年间及以后一段时期确有很大影响。他们的诗改变了东晋多数诗人平典无味的玄言诗风,形成了注重辞藻、讲究对仗的共同趋向。比起齐梁诗来,他们的诗又都显得较为古奥和刚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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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五代


大历十才子

  唐代宗大历时期的十位诗人为代表的一个诗歌流派,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偏重诗歌形式技巧。姚合《极玄集》卷上“李端”名下注云:李端与“卢纶、吉中孚、韩翃、钱起、司空曙、苗发、崔洞(一作“峒”)、耿湋、夏侯审唱和,号十才子。”《新唐书·卢纶传》也说:“纶与吉中孚、韩翃、钱起、司空曙、苗发、崔峒、耿湋、夏侯审、李端皆能诗齐名,号大历十才子。”葛立方《韵语阳秋》、晁公武《郡斋读书志》、王应麟《玉海》亦采此说。但在宋代,对“十才子”究竟指哪十人,已有异说。南宋计有功《唐诗纪事》载“大历十才子,……卢纶、钱起、郎士元、司空曙、李端、李益、苗发、皇甫曾、耿湋、李嘉祐。又云:吉顼、夏侯审亦是。或云:钱起、卢纶、司空曙、皇甫曾、李嘉祐、吉中孚、苗发、郎士元、李益、耿湋、李端。”严羽《沧浪诗话·诗评》把冷朝阳列入“大历才子”,但未明确为“十才子”之一。清人异说更多,见王士禛《分甘馀话》卷三、黄之隽《大历十才子诗跋》(《(外广内吾)堂集》卷二十四)、管世铭《读雪山房唐诗钞》卷十八、翁方纲《石洲诗话》卷二,均有辨析。大概因为原十才子中有几家(如苗发、崔峒、耿湋、夏侯审、吉中孚)今存诗不多,后世诗评家才以己意加以增删,实应以《极玄集》、《新唐书》所记为可信。
  十才子大多是失志失意的中下层士大夫,也多半是权门清客。明代胡震亨《唐诗癸签·谈丛》说:“十才子如司空(曙)附元载之门,卢纶受韦渠牟之荐,钱起、李端入郭氏贵主之幕,皆不能自远权势。”因而多投献应酬之作。但在他们失意的仕途和战乱的宦旅生活中,也间有反映现实和体验真实的作品。他们都擅长五言近体,善写自然景物及乡情旅思等,语词优美,音律谐和,但题材风格比较单调。清代管世铭指出:“大历诸子实始争工字句,然隽不伤炼,巧不伤纤,又通体仍必雅令温醇、耐人吟讽。”(《读雪山房唐诗钞》)这是他们共同的艺术特色。

初唐四杰

  初唐文学家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的合称。《旧唐书·杨炯传》说:“炯与王勃、卢照邻、骆宾王以文诗齐名,海内称为王杨卢骆,亦号为四杰。”
  四杰齐名,原指其诗文而主要指骈文和赋而言。《旧唐书·杨炯传》记张说与崔融对杨炯自说“愧在卢前,耻居王后”的评论,《旧唐书·裴行俭传》说他们“并以文章见称”等,所说皆指文。《朝野佥载》卷六记“世称王杨卢骆”后,即论杨炯、骆宾王之“文”为“点鬼簿”、“算博士”,所引例证为一文一诗,则四杰齐名亦兼指诗文。后遂主要用以评其诗。杜甫《戏为六绝句》有“王杨卢骆当时体”句,一般即认为指他们的诗歌而言;但也有认为指文,如清代宗廷辅《古今论诗绝句》谓“此首论四六”;或认为兼指诗文,如刘克庄《后村诗话·续集》论此首时,举赋、檄、诗等为例。
  四杰名次,亦记载不一。宋之问《祭杜学士审言文》说,唐开国后“复有王杨卢骆”,并以此次序论列诸人,为现所知最早的材料。张说《赠太尉裴公神道碑》称:“在选曹,见骆宾王、卢照邻、王勃、杨炯”,则以骆为首。杜甫诗句“王杨卢骆当时体”,一本作“杨王卢骆”;《旧唐书·裴行俭传》亦以杨王卢骆为序。
  四杰的诗文虽未脱齐梁以来绮丽余习,但已初步扭转文学风气。王勃明确反对当时“上官体”,“思革其弊”,得到卢照邻等人的支持(杨炯《王勃集序》)。他们的诗歌,从宫廷走向人生,题材较为广泛,风格也较清俊。卢、骆的七言歌行趋向辞赋化,气势稍壮;王、杨的五言律绝开始规范化,音调铿锵。骈文也在词采赡富中寓有灵活生动之气。陆时雍《诗镜总论》说“王勃高华,杨炯雄厚,照邻清藻,宾王坦易,子安其最杰乎?调入初唐,时带六朝锦色。”四杰正是初唐文坛上新旧过渡时期的人物。

新乐府运动

  中唐时期由白居易、元稹倡导的,以创作新题乐府诗为中心的诗歌革新运动。
  新乐府是指唐人自立新题而作的乐府诗。宋代郭茂倩指出:“新乐府者,皆唐世之新歌也。以其辞实乐府,而未尝被于声,故曰新乐府也。”(《乐府诗集》)明代胡震亨说:“乐府内又有往题新题之别。往题者,汉魏以下,陈隋以上乐府古题,唐人所拟作也。新题者,古乐府所无,唐人新制为乐府题者也。”(《唐音癸签》)初唐诗人写乐府诗,多数袭用乐府旧题,但已有少数另立新题。这类新题乐府,至杜甫而大有发展。杜甫善于用乐府诗体描写时事,所作如《兵车行》、《丽人行》、《悲陈陶》、《哀江头》等,“率皆即事名篇,无复依傍”(元稹《乐府古题序》)。元结、韦应物、戴叔伦、顾况等人,也都有新题乐府之作。元结还提出诗歌创作应“极帝王理乱之道,系古人规讽之流”(《二风诗论》),使“上感于上、下化于下”(《新乐府序》)。他们可说是新乐府运动的先驱。
  新乐府运动是贞元、元和年间特定时代条件下的产物。这时,安史之乱已经过去,唐王朝正走向衰落。一方面,藩镇割据,宦官擅权,赋税繁重,贫富悬殊,蕃族侵扰,战祸频仍,社会生活各方面的矛盾进一步显露出来;另一方面,统治阶级中一部分有识之士,对现实的弊病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他们希望通过改良政治,缓和社会矛盾,使得唐王朝中兴。这种情况反映在当时的文坛和诗坛上,便分别出现了韩愈、柳宗元倡导的古文运动和白居易、元稹倡导的新乐府运动。
  元和四年 (809),李绅首先写了《新题乐府》20首(今佚)送给元稹,元稹认为“雅有所谓,不虚为文”,于是“取其病时之尤急者,列而和之”,写作了《和李校书新题乐府》12首。后来白居易又写成《新乐府》50首,正式标举“新乐府”的名称。白居易还有《秦中吟》10首,也体现了同样的精神。新乐府作为诗歌运动,其创作并不限于写新题乐府。当时张籍、王建、刘猛、李餘等人,既写新题乐府,又写古题乐府,都体现了诗歌革新的方向。元稹原与白居易、李绅约定“不复拟赋古题”,后来见到刘猛、李餘所作古乐府诗,感到“其中一二十章,咸有新意”,于是又和了古题乐府19首。虽用古题,但或“全无古义”,“或颇同古义,全创新词”(元稹《乐府古题序》),其实质、作用与新乐府是一致的。这样,在当时形成了一个影响很大的诗歌运动,文学史上称之为新乐府运动。
  白居易在《与元九书》、《新乐府序》、《寄唐生》《伤唐衢》、《读张籍古乐府》等诗文中,元稹在《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序》、《乐府古题序》等诗序中,阐述了新乐府运动的理论主张。所谓“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与元九书》),“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新乐府序》),明确提出了新乐府运动的基本宗旨。所谓“救济人病,裨补时阙”,“上以补察时政,下以泄导人情”(《与元九书》),“风雅比兴外,未尝著空文”(《读张籍古乐府》),强调了诗歌的社会功能和讽谕作用;所谓“惟歌生民病”(《寄唐生》),“但伤民病痛”(《伤唐衢》),“讽兴当时之事”(《乐府古题序》),反对“嘲风雪、弄花草”(《与元九书》),是主张诗歌要有社会内容,要反映民生疾苦和社会现实弊端。所谓“根情、苗言、华声、实义”(《与元九书》),“其辞质而径”、“其言直而切”、“其事核而实”、“其体顺而肆”(《新乐府序》),“非求宫律高,不务文字奇”(《寄唐生》),则是要求诗歌的形式与内容统一,为内容服务,表达直切顺畅,让人容易接受。这些诗歌理论,一反大历以来逐渐抬头的逃避现实的诗风,发扬了《诗经》、汉魏乐府和杜甫以来的优良的诗歌传统,是具有进步意义的。
  新乐府运动的诗歌创作,实践了上述理论主张。白居易、元稹、张籍、王建等人的乐府诗及其他的一些作品,反映了中唐时期极为广阔的社会生活面,从各个方面揭示了当时存在的社会矛盾,提出了异常尖锐的社会问题。如白居易的《杜陵叟》、《卖炭翁》,元稹的《田家词》、《织妇词》,张籍的《野老歌》,王建的《水夫谣》等,都是直接描写劳动人民所遭受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为他们的悲惨命运鸣不平的;白居易的《缭绫》、《红线毯》、《重赋》、《轻肥》等,是直接刺责统治阶级的骄奢淫泆,并从中反映贫富悬殊、阶级对立的;白居易的《宿紫阁山北村》、张籍的《猛虎行》、王建的《羽林行》等,是揭露特权阶层恶势力为非作歹、残害人民的;白居易的《新丰折臂翁》、元稹的《夫远征》、张籍的《塞下曲》、王建的《渡辽水》等,是反映边地士兵之苦和反对穷兵黩武的;白居易的《盐商妇》、元稹的《估客乐》、张籍的《贾客乐》等,是反映当时商业经济的畸形发展,富裕商人和穷苦农民之间的矛盾的;白居易的《上阳人》、《井底引银瓶》,张籍的《妾薄命》,王建的《望夫石》、《去妇》等,是同情妇女们不幸遭遇的。诸如此类的作品,大都具有较强烈的现实意义和鲜明的倾向性。在艺术上,尽管各人的成就不同,风格互有差异,又大都体现出平易通俗,直切明畅的共同特色。它们展示了新乐府运动的实绩。
  新乐府运动的创作,既要针砭现实、指斥时弊,自然就不能不触犯许多权势者。白居易说,他的诗曾使得“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执政柄者扼腕”,“握军要者切齿”,竟至“言未闻而谤已成”(《与元九书》),可见斗争是很激烈的。元和十年,白居易横遭毁谤,远谪江州,以他为主要倡导者的新乐府运动也因此受到挫折。事实上,统治阶级的腐败和现实政治的黑暗,也使得新乐府运动已无法再继续下去。尽管如此,它在中国诗歌史上却留下了光辉的一页,并对后世诗歌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晚唐皮日休作《正乐府》10篇,聂夷中也多写反映现实的乐府诗,就是对新乐府运动传统的直接继承。

张王乐府

  中唐诗人张籍和王建乐府诗的并称。南宋许顗《彦周诗话》说:“张籍、王建乐府宫辞皆杰出。”明代胡应麟《诗薮》更以“元白长篇,张王乐府”并称。
  张籍、王建二人早岁同学,交谊甚深。他们出身寒素,官职低微,较能理解民生疾苦,并积极加以反映。他们都是新乐府运动的先导和重要成员,所作乐府诗,继承并发扬了《诗经》、汉乐府的传统,以短篇七言歌行为主要体裁,揭露并抨击统治阶级荒淫横暴、穷兵黩武、混战不休等罪恶行径,反映并同情广大人民遭受剥削、压迫的不幸遭遇,题材广泛,主题深刻,倾向鲜明。又善于运用比兴、白描及对比、映衬等手法,通过事实和人物语言表现主题,在篇末用重笔突出中心,语言通俗而凝炼,韵律善于变化,形成了他们共同的诗风。比较起来,王建诗题材较张籍广阔,描写比张诗更具体细致,更含蓄,口语化程度更高;张诗语言则较王诗典雅,在反映商人、士大夫的生活以及抒发收复失地、反抗入侵的爱国热情等方面,为王诗所不及。清代翁方纲《石洲诗话》说:“张王乐府,天然清削,不取声音之大,亦不求格调之高,此真善于绍古者。较之昌谷,奇艳不及,而真切过之。”

王孟韦柳

  盛唐王维、孟浩然、中唐韦应物、柳宗元的合称。为唐代继承陶渊明田园诗而发展成独特的唐代山水田园诗歌流派的代表。这四人的遭遇、诗风并非完全相同,但在山水田园诗歌创作上,都有较高的独特成就,并且在艺术风格上有某种相同或相近之处。王维是朝廷清贵,晚年山居消闲,诗的题材较广,有清华、典雅、壮健、平淡等多种风格;孟浩然是济世之心不遂,终于隐遁,比较集中地写山水田园诗;韦应物做地方官吏,比较关心民生,既有涉及社会方面的诗,也有写闲适境界的诗;柳宗元参加政治革新集团失败,长期被贬谪而死,其诗主要抒发愤激不平之情,也有一部分山水诗。
  过去诗论家对四家诗意见不一致,如王世贞以为“摩诘才胜孟襄阳”(《艺苑卮言》),苏轼以为柳诗在“韦苏州上”(《东坡题跋》),王士禛又以为韦诗在“柳柳州上”(《分甘余话》)。但四家诗又都有继承陶渊明传统的一面,即内容写自然景物,风格清微淡远。陈师道以为王维学陶渊明,“得其自在”(《后山诗话》);吕本中以为孟诗“自然高远”(《童蒙诗训》);苏轼以为韦、柳“发纤秾于简古,寄至味于澹泊”(《书黄子思诗集后》),大致是一个意思。后来,王士禛主张神韵,就是以这一流派为宗尚的。

元和体

  唐宪宗元和年间(806~820)开始流行的诗体专称。有广狭二义:广义指唐宪宗元和以来各种新体诗文。李肇《唐国史补》卷下:“元和以后,为文笔则学奇诡于韩愈,学苦涩于樊宗师;歌行则学流荡于张籍;诗章则学矫激于孟郊,学浅切于白居易,学淫靡于元稹,俱名为元和体。”认为元和以后流行的新的文风、诗风,是由韩愈等元和时的著名作家开创的,所以总称之为元和体。狭义是指元稹、白居易诗中的次韵相酬的长篇排律和包括艳体在内的流连光景的中短篇杂体诗。《旧唐书·元稹传》说,元稹“与太原白居易友善。工为诗,善状咏风态物色。当时言诗者,称元、白焉。自衣冠士子,至闾阎下俚,悉传讽之,号为元和体”。元稹《白氏长庆集序》:“予始与乐天同校秘书之名,多以诗章相赠答。会予谴掾江陵,乐天犹在翰林,寄予百韵律诗及杂体,前后数十章。是后各佐江、通,复相酬寄。巴、蜀、江、楚间洎长安中少年递相仿效,竞作新词,自谓为元和诗。”说明元和体即元和时流行的新体诗,专指元、白诗体中的一个方面及其模仿的作品而言。
  代表作家:韩愈、元稹、白居易。

香奁体

  唐代韩偓《香奁集》所代表的一种诗风。一名“艳体”。这类作品多写男女之情和妇女的服饰容态,风格绮丽纤巧。
  宋代严羽《沧浪诗话·诗体》说:“香奁体,韩偓之诗,皆裾裙脂粉之语,有《香奁集》。”又据韩偓《香奁集序》自称:“遐思宫体,未降称庾信攻文;却诮《玉台》,何必倩徐陵作序?初得捧心之态,幸无折齿之惭。柳巷青楼,未尝糠粃;金闺绣户,始预风流。咀五色之灵芝,香生九窍;咽三危之瑞露,春动七情。”说明香奁体诗的写作渊源于六朝宫体,而描写范围则从宫廷贵族扩大到一般士大夫的恋情、狎邪生活,笔致也更为酣畅。香奁体对后世诗歌有一定影响。宋人叶茵《顺适堂吟稿》中有几首写闺情的七绝,就题名《香奁体》。晚明王彦泓(字次回)《疑雨集》、清代袁树(字豆村,号香亭)《红豆村人诗稿》,亦多刻意模仿《香奁集》之作。
  主要作者:韩偓、严羽、叶茵。

韩孟

  中唐诗人韩愈、孟郊的并称。韩孟是“元和体”中以“奇诡”和“矫激”著称的两家。
  孟郊年长于韩愈18岁,而韩愈说要“低头拜东野”(《醉留东野》),作《双鸟诗》比喻二人一鸣而万物皆不敢出声。孟郊也有“诗骨耸东野,诗涛涌退之”(《戏赠无本》)的话。二人联句,达13首之多。这是两家诗并称的一个来由。唐人有“孟诗韩笔”之称,则是指一诗一文而言。宋人梅尧臣始以韩孟诗并称。《读蟠桃诗寄子美永叔》说:“韩孟于文词,两雄力相当。偶以怪自戏,作诗惊有唐。”是专就诗而言。大抵两家诗艺术上的共同点是“用思艰险”不同处是韩诗雄富,境界壮阔,孟诗清苦,风格瘦硬。黄庭坚以为孟胜于韩,苏轼、元好问、施补华则以为孟不及韩。赵翼《瓯北诗话》以为“二人工力悉敌,实未易优劣”。刘熙载《艺概》以为“韩之推孟也至矣,后人尊韩抑孟,恐非韩意”。近代“同光体”诗人,也都主张并学韩、孟,不分轩轾。

长庆体

  唐代诗人白居易、元稹所开创的以《长恨歌》、《琵琶行》、《连昌宫词》为代表的七言长篇叙事歌行体。唐穆宗长庆四年(824),元稹为白居易编集,题作《白氏长庆集》;元稹自己的集子,后亦题名《元氏长庆集》。“长庆体”系由此得名。
  “长庆体”之称,最早见于南宋后期诗人戴复古的词作和刘克庄的《后村诗话》,戴复古有《望江南》词四首,基三云:“诗律变成长庆体,歌词渐有稼轩风。”刘克庄《后村诗话》在比较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与白居易的《琵琶行》时说:“此篇与《琵琶行》,一如战士轩昂赴敌场,一如儿女恩怨相尔汝。杜有建安、黄初气骨,白未脱长庆体尔。”戴复古以“长庆体”对“稼轩风”,所指还比较宽泛,刘克庄则已明确地以“长庆体”指称《琵琶行》一类诗歌。但与戴复古、刘克庄同时的严羽在《沧浪诗话·诗体》中却只开列了“元白体”、“元和体”而无“长庆体”,说明“长庆体”之称在宋代尚未普遍流行。
  “长庆体”作为一种确定的诗体名称广为流行,是在清初以后。诗人吴伟业大量采用这种体制进行创作,写下了《圆圆曲》、《永和宫词》等名篇,后人从而效之,此体遂大行于世。袁枚《随园诗话》卷四引同时人《读梅村诗》云:“百首淋浪长庆体,一生惭愧义熙民”。即指吴伟业仿效元白的七言长篇叙事歌行。林昌彝《射鹰楼诗话》云:“七言古学长庆体,而出以博丽,本朝首推梅村。”可见吴伟业学“长庆体”而又有所发展变化,因而后来又被称为“梅村体”。“梅村体”实际上是“长庆体”的一种变格。
  “长庆体”的特点,大致有三方面:从内容上看,多叙写时事。往往选取具有典型性的人物或事件,通过儿女之情和悲欢离合来反映具有时代和社会意义的主题。例如《长恨歌》和《琵琶行》,一写宫闱帝妃的爱情悲剧,一写民间歌女的悲凉身世,即为“长庆体”常用的两种题材。从形式上看,为七言歌行。虽属古体,却又多用律句,间用对偶,只是不象近体那样有严格的格律要求;同时又数句一转韵,平仄韵间隔使用,以求得音调的协调圆转和抑扬变化。所以也有人称之为“七古新调”(朱自清《唐诗三百首指导大概》)。从表现手法和语言风格上看,以铺叙为主,往往敷写淋漓,并注意叙事与抒情相结合;语言则要求丰富多采、婉丽缠绵。袁枚《仿元遗山论诗》其二云:“生逢天宝离乱年,妙咏香山长庆篇。就使吴儿心木石,也应一读一缠绵。”即道出了“长庆体”语言方面的特点。
  前人对“长庆体”也有一些不同的说法。例如,纪昀在《瀛奎律髓刊误》中批白居易七律《杭州》诗称“此所谓长庆体也”,《四库全书总目》称范成大五古《西江有单鹊行》、《河豚叹》“兼杂长庆之体”,是将七律、五古也视为“长庆体”。这与后来通行的“长庆体”概念有所不同。

温李

  晚唐诗人温庭筠和李商隐的并称。他们的诗歌风格都承受六朝余习,色彩秾丽,笔调柔婉,故有此并称。《新唐书·温庭筠传》谓庭筠“工为辞章,与李商隐皆有名,号温李”。《唐才子传》也说庭筠“侧词艳曲,与李商隐齐名,时号温李”。
  温李并称,是指他们诗风中“以秾致相夸”(《唐才子传》)的共同方面。这种诗风在晚唐诗坛上有很大影响,还为宋以后婉约词派开了先河。元好问所谓“风云若恨张华少,温李新声奈尔何”(《论诗三十首》之三),也是就这一点上提出批评的。
  温庭筠与李商隐的作风、成就并不完全一样。《旧唐书·文苑传》认为“文思清丽,庭筠过之”。明代胡震亨《唐音癸签》也称许温诗“笔径较独酣捷”。而陆时雍《诗镜总论》则说:“李商隐丽色闲情,雅道虽漓,亦一时之胜;温飞卿有词无情,如飞絮飘扬,莫知指适。”《四库全书总目》更谓“庭筠多绮罗脂粉之词,而商隐感时伤事,尚颇得风人之旨”。李商隐诗在讽喻时政和寄情深婉方面,超过了温庭筠,但用典过多,命意晦涩之病,又甚于温诗。

皮陆

  晚唐作家皮日休、陆龟蒙的并称。皮日休为苏州从事,陆龟蒙是苏州人,他们时相唱和,诗作数量很多,合编为《松陵集》,这是皮、陆并称的一个由来。皮日休曾有《正乐府十篇》等诗,受中唐新乐府运动的影响,陆龟蒙也有少量关心民生之作如《杂讽九首》、《村夜二篇》,他们思想倾向略同。但松陵唱和诗,却往往追求险怪,纤巧冷僻,有长达500字、1000字的长篇,拼凑对偶,以多为贵。诗论家指出,这是“以笔墨相娱乐”(赵执信《谈龙录》)的倾向,甚至有“皮、陆如吃蒙汗药,瞢腾而作呓语”(黄子云《野鸿诗的》)的讥评。他们还有一些名为“吴体”的拗律,造语诘屈,用意也在于消闲遣闷。
  皮日休、陆龟蒙散文中有些忧时愤世的小品,显示了他们虽称隐士而“并没有忘记天下”,在唐末,“正是一塌胡涂的泥塘里的光彩和锋鋩。”(鲁迅《小品文的危机》)。

郊 岛

  中唐诗人孟郊、贾岛的合称。孟郊比贾岛大28岁,是贾岛的前辈诗人。但他们都是遭际不遇,官职卑微,一生穷困,一生苦吟。
  孟郊“一生空吟诗,不觉成白头”(《送卢郎中汀》);贾岛“一日不作诗,心源如废井”(《戏赠友人》),相传他“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魏泰《临汉隐居诗话》)。他们又都是韩愈的诗友。韩愈对他们的诗也都很赞赏,说孟郊诗“横空盘硬语,妥贴力排奡”(《荐士》),贾岛诗“奸穷怪变得,往往造平淡”(《送无本师归范阳》),但重视郊较过于岛。郊、岛二人偶有诗相投赠,在当时并不齐名。唐末张为《诗人主客图》列孟郊为“清奇僻苦主”,贾岛则为“清奇雅正”的升堂七人之一。宋代欧阳修始以两人并举,谓“孟郊、贾岛之徒,又得其悲愁郁堙之气”(《书梅圣俞稿后》),苏轼有“郊寒岛瘦”(《祭柳子玉文》)之论。二家诗“清奇”“悲愁”,造语刻炼,白描不用词藻,是共同之处。但孟郊诗以五古为主,不作律诗;贾岛诗以五律为主,古体较少;孟郊对社会生活观察较广,感情较深,有关心国事民生的作品;贾岛则生活较窄,对世事较冷淡,一味枯寂幽峭,情调凄黯,是不同之处。潘德舆以为“郊岛并称,岛非郊匹,人谓寒瘦,郊并不寒也”(《养一斋诗话》)。此论有代表性。但贾岛对后来的影响大于孟郊:晚唐五代被诗论家称为“贾岛时代”(闻一多《贾岛》),宋代“九僧”、“四灵”,明代“竟陵派”,清代“浙派”,学贾岛成为流派;学孟郊的只是个别的诗人。

元白

  中唐诗人元稹、白居易的并称。《新唐书·白居易传》载:自居易“初与元稹酬咏,故号元白。”白居易在《〈刘白唱和集〉解》中也说:“江南士女,语才子者,多云元白。”元白并称,当时已行于世,又经杜牧在文章中正式使用,后世遂相袭沿用。宋代严羽《沧浪诗话·诗体》并称他们的诗体为“元白体”。  元稹、白居易同为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二人文学观点相同,作品风格相近。他们强调诗歌的讽谕作用,写有大量反映现实的作品,都擅长于新乐府、七言歌行、长篇排律等诗体,注意诗歌语言的平易浅切和通俗性。在中唐诗坛上,元白的影响很大。《旧唐书·元稹白居易传》论赞指出:“若品调律度,扬榷古今,贤不肖皆赏其文,未如元白之盛也。”但元稹诗在主题集中、思想深刻、形象鲜明等方面,都比白居易诗稍逊一筹。叶燮说:“元稹作意胜于白,不及白舂容暇豫。”(《原诗》)赵翼则认为:“白自成大家,而元稍次。”(《瓯北诗话》)
  对元白的评价,历来有抑有扬。抑之者始自杜牧,指元白诗为“淫言媟语”、“纤艳不逞”(《唐故平卢军节度巡官陇西李府君墓志铭》)。扬之者始自张为,列白为“广大教化主”,元为“入室”(《诗人主客图》)。其后,明代王世贞、王世懋、清代王夫之、王士禛均贬抑元白。宋代叶梦得、明代贺贻孙、清代尤侗、翁方纲则褒扬元白。苏轼虽说过“元轻白俗”(《祭柳子玉文》),但又多以白自况,实际上他是很仰慕白居易的。

沈宋

  初唐诗人沈佺期和宋之问的合称。他们的五七言近体诗歌作品标志着五七言律体的定型。《新唐书·宋之问传》:“魏建安后迄江左,诗律屡变。至沈约、庚信,以音韵相婉附,属对精密。及之问、沈佺期,又加靡丽,回忌声病、约句准篇,如锦绣成文。学者宗之,号为‘沈宋’。”
  唐初以来诗歌声律化及讲究骈对的趋向日益发展。沈佺期、宋之问等人更在以沈约、谢眺等为代表的永明体基础上,从原来的讲求四声发展到只辨平仄,从消极的“回忌声病”发展到悟出积极的平仄规律,又由原来只讲求一句一联的音节、协调发展到全篇平仄的粘对,以及中间二联必须上下句属对,从而形成完整的律诗。中唐独孤及《皇甫公集序》说:“至沈詹事、宋考功,始裁成六律,彰施五色,使言之而中伦,歌之而成声,缘情绮靡之功,至是乃备。”元稹《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志铭序》更指出:“沈宋之流,研练精切,稳顺声势,谓之为律诗。由是而后,文体之变极焉。”沈宋以前,象四杰中王勃、卢照邻、骆宾王的律诗,前后失粘的还相当多,且多为五律。沈宋使五律更趋精密,完全定型,如沈佺期的《仙萼亭初成侍宴应制》、《夜宿七盘岭》,宋之问的《麟趾殿侍宴应制》、《陆浑山庄》等;又使七律体制开始规范化,如沈佺期的《兴庆池侍宴应制》、《奉和春日幸望春宫应制》,宋之问的《奉和春初幸太平公主南庄应制》、《三阳宫石漴侍宴应制》等。沈宋都曾为宫廷诗人,所作律诗多为应制奉和之作,内容虽无甚可取,但词采精丽,且数量较多,又大都合律,使律诗的粘对规律逐渐为一般诗人所遵守,影响甚大,为近体诗的建立和发展作出了贡献。

高岑

  盛唐诗人高适和岑参的合称,为盛唐边塞诗歌代表诗人的专称。但“高岑”并称,则始于他们的好友杜甫《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适、虢州岑二十七长史参三十韵》:“高岑殊缓步,沈鲍得同行。”说他们两人成名较晚,而才学堪比沈约、鲍照,原非专称。
  高适、岑参的诗以“悲壮为宗”(胡应麟《诗薮》)。他们都积极进取,但长期功名失意。一再出塞谋求报国立功,对仕途坎坷和边塞生活有着深刻体验。所作主要以边塞战争、塞上风光和仕途艰难为题材,善于运用七言古诗等体裁,表现报国安边、治国安民的壮志和奋发进取的精神,或抒发怀才不遇、功业无成的悲愤。其诗意气豪迈,情辞慷慨,奇偶相生,手法多样。这是他们共同的地方。
  由于生活经历、个性、文学思想和渊源等差异,高适、岑参的诗又有重要区别。“高悲壮而厚,岑奇逸而峭”(王士禛《师友师传续录》)。高适善于反映战士和农民的疾苦,暴露现实,笔调严谨,直抒胸臆,以常语感人;岑参擅长讴歌胜利,描绘奇境,抒发豪情,寓情于景,以奇语动人。
  高、岑边塞诗成就最高。近人以“高岑”并称往往是因其边塞诗。同时,唐代边塞诗派也被称为“高岑诗派”,诗风相近的王之涣、王翰、王昌龄、崔颢、李颀等人均被列入此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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