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乡情悠悠来入梦
暮歌
再会，我可爱的家乡
末班车
元旦随笔
元夜寻梦
清明节
暮雨·乡愁
亲情回望
网络雄鹰
夜归

今夜，乡情悠悠来入梦

　　今夜，细雨点点滴滴，沿着脸上不干的泪痕，溶入冰凉的酒杯，独自慢慢啜饮，远远地听见列车渐渐远去的声音，一首故乡的老歌从心底唱起，思念也随着远去的列车回到了那个被岁月尘封已久的年代──

　　“故乡的山，故乡的水，
　　故乡有我童年的脚印。
　　几度山花开，
　　几度潮水平，
　　以往的乡情依然在梦中……”

　　沧海桑田，我已经不能很确切地忆起这首歌的歌名，唯有这首歌词依旧耳熟能详。
　　当年，我毅然决定远离家乡──四川省自贡市，远离那块相传是鸿鹤腾飞的坝子，到潇湘求学。邻家的那个女孩，依旧黄昏来小坐，我一见到她，便停止打点行装，望着她，心中无限酸楚，轻轻沉沉地说：“姐，我明天就要走了”，她当时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是在考验她能否称得上好姐姐，我很严肃地重说了一遍，她终于才相信了，于是强挽着眼角的晶莹，依旧带上一份款款笑意为我深深祝福，我们也依旧娓娓叙谈，直到入夜各去歇息。
　　夜很深了，窗外的芭蕉树摇曳出淅淅沥沥的雨来，万籁俱静，虫儿也停止了咏唱，只听见胸中思绪翻滚：
　　明日天涯，人将去而屋长留，曾经窗明几净，曾经无忧无虑地生活和梦想，而这一切，将从此失去，再不能无忧无虑，夜里也再不会有少年甜甜的好梦了，就象今夜，就从今夜开始。家乡的日落日升、晚霞朝露，那阳光下盛开的石榴和风雨中吹落的海棠，那一起走过的青青草地和一起浣过的潺潺小溪；多少回笑谈人面桃花，多少回目送啼鸟归鸦；多少次结伴晨练夜读，多少青春的踪迹一如在沱江边一齐放飞的蒲公英，何处再去寻觅！
　　一夜依稀如梦，邻家也一夜灯火。
　　清晨，女孩用素色的手绢卷了一幅水彩，来为我盈盈赠别，我们执手相看倦脸，突然间我才发现她原来是如此如此的美丽动人，多年相处，早已情深意长，点点泪珠滚落在她柔柔乌黑的秀发……
　　“何时才能回来？”
　　“我走之后，将那山前的菊花，从茁壮的枝条中分出一些幼苗，就象当年我们一起亲手栽种，天天浇水，待到苗儿壮了，菊花开满园了，我就回来了。”
　　“姐姐送你一程。”
　　于是，一把小红伞送我长亭更短亭，纤弱的她终于驻足在城里那条最长的长街……
　　雨依旧潇潇，发梢淋透，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是泪……
　　背着行囊，走在城里那条最长的长街，听见街边人家屋檐里的收音机中飘出一首听众点播的歌曲：

　　“故乡的山，故乡的水，
　　故乡有我童年的脚印。
　　几度山花开，
　　几度潮水平，
　　以往的乡情依然在梦中……”

　　蓦然回首，那朵小红伞已如花瓣在风雨中飘落，隐隐约约的曲调从那支古铜色的洞箫中袅袅升起，女孩的婷婷身姿如栩栩如生的雕像，永恒、庄严而圣洁，从此朝朝暮暮，永伴我漫长风雨人生路……
　　雨依旧潇潇，数声汽笛催发了远行的列车，站台上只剩下一片烟雨朦朦。
　　心中的雕像，请再来为我道一声“一路平安”！请再来为我吹奏一曲“西出阳关”！
　　坐在车窗前，展开那卷水彩，是一幅《佳期如梦》，下面有一行字：

　　“风袅袅、雨霏霏，
　　山长水远莫相违。
　　长恨天涯隔一水，
　　举舞唯有影相随。
　　峨嵋明月在，
　　何日彩云归？”

　　车窗外的荷池里，红莲正朵朵开放，满池的红莲如红颜，从眼前一一掠过，正如回忆之历历……
　　而今学成，却无缘再在“思蜀亭”前凭栏，也再不能驻足在冯玉祥亲提的“还我河山”石壁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空有满腔热忱，却再不能与姐姐一起为家乡建设添光添彩。遥忆乡土乡音，不紧黯然神伤……
　　今夜，细雨点点滴滴，乡情悠悠来入梦。

暮歌

　　【作者按】忽然忆起上个世纪伊人相赠的那条久久未曾佩带了的、早已褪色的平安项链，隐括当时四行原作，有感而发十八行。完成于 2001 年 11 月 2 日凌晨，湖南长沙，11 月 12 日第一次修改。

再会，我可爱的家乡

再会长沙
夕阳余晖里的我的家乡
挥不去的站台
看不够的风光
还有炊烟袅袅的稻田野望

再会长沙
日暮苍茫里的我的家乡

隐隐的青山
粼粼的波浪
还有洞庭渔舟的片片归航

再会长沙
夜色深沉里凝眉在异乡
流落的情绪
找不到归宿何方
多想乘借遥远的灯火
好让温柔疲惫的靠港

再会长沙
旅夜里梦回的我的家乡
再会长沙
流星雨划向的我的家乡
仿佛照亮在阿妹的窗前
可曾陪伴着伊人的梳妆

再会长沙
朝霞薄雾里来到陌生的异乡
清新的空气
绚丽的太阳
只为了自由翱翔的天空
只为了放飞梦想的天堂

　　【作者按】草草构思于 2001 年 11 月 18 日离开家乡的那个夜晚。19 日凌晨 1:30 t2 赴京旅途，适逢狮子座流星雨爆发，无数的愿望，随颗颗流星深藏。

末班车

—— 写给京城飘族的自己，兼赠天涯同道

　　【作者按】草于 2001 年 12 月 19 日夜 711 巴士车厢，北京五颗松到永定路之间。

元旦随笔

　　元旦加班本来是一件心烦的事情，也许是节日的喜庆，或者是温暖的阳光，抑或其它以及兼而有之的原因，心情还不错。
　　乘车经过人潮攒动的天安门广场，回望雄伟壮丽的天安门城楼，一如回首青春的岁月，一如回眸沧桑的巨变，千言万语汇成七个字，七个永远铭刻在心头的字，伴随着童年的向往，伴随着此刻晶莹的泪花，一个世纪的蹉跎之后，终于自豪的在此刻真真切切的感受 —— “我爱北京天安门！”
　　风，吹面不寒，五星红旗高高飘扬。
　　瞧，风筝飞起来了，是在眺望春天的身影么？
　　听听，春天的脚步真的近了 ……
　　嗅一嗅，春天的芬芳也真的浓了 ……
　　和煦的阳光，就让这和煦的阳光普照我们的生活，伴我们尽情挥洒更加灿烂辉煌的 2002 年。

　　【作者按】感发于2002年元旦，题于次日。

元夜寻梦

　　昨夜，树梢明月当照，几人相约几家不归。小酌不解情怀，特以诗记之。

　　【作者按】感发于 2002 年正月十五元宵夜，题于次日。

清明节

　　怀外婆有感。

　　【作者按】2002 年 3 月 9 日晨于床头。

暮雨·乡愁

　　遥寄心爱的女儿

　　【作者按】2002 年 5 月 11 日于北京寓所。时值黄昏细雨，感小女离京，入夜雷鸣电闪，不胜惆怅，一挥而就。

亲情回望

　　二零零二年五月九日下午五点整，这绝对是一个值得我铭记的时刻。此时，依依惜别了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哭着不肯松手离去的女儿，挥别了这个温馨的五一黄金周。
　　T1 的列车员站在车门的里边端端正正地向北京敬礼，“再见，北京”，这是她们的礼节，忽然间就从此成了我心底深深隐隐的伤痛，突然间也忆起了晋朝张翰秋风起时思念家乡的鲈鱼脍便辞官回乡的典故，多想洒脱如斯，对北京也道一声“再见”，怎奈为了生计奔波，归期归程难料。
　　妻女们四月二十九日来京小住，这段日子里，最难忘是我女儿的点点滴滴：

　　每次坐在公交车的窗前，不太喜欢坐车的女儿总是反反复复不停地问：“爸爸，还有几站？”、“爸爸，坐了几站了？”之类的问题，当时觉得有些烦，现在没有人坐在眼前烦了，却思念起来，思念得让我不敢坐车。
　　每次进小区附近的“筷乐家园”吃饭，女儿总是第一个跑到门前，使劲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吓得我每次都怕她不小心压了手，总是快步帮着推一推，店里的服务小姐每次也都是匆匆忙忙地赶来拉门。落座以后，女儿总是抢过菜单和铅笔，先记上一碗黑米八宝粥、一碗燕麦杂粮粥和三碗米饭，然后再认认真真地根据点的东西一一标记，点完了就叫一声阿姨。而今餐厅的服务小姐开门从容了，很职业的冲我微笑，然后问“几位？”。这很平常的一笑让我感到奚落，这一问也让我感到刺痛。胡乱点了些然后清清静静地吃，很习惯地看看旁边，没有了女儿的念念叨叨，吃一会，想歇一会，却不知道该趁机做些什么，只好尴尬地四处望望（唉！本来是可以充满柔情的摸摸女儿的头，然后问问还吃些什么，吃饱了没有之类的话的），连平日里对女儿轻言笑语的服务小姐也沉默了。这静静的氛围让人有些酸楚，让人有些心虚，不敢再来。
　　每次进新开张的“天客隆超市”，女儿总是先去拎上一个盛物篮，然后带我去看看饮料和冰淇淋都在哪里，都有些什么，还有些什么，女儿不在身边了，我也不想去超市了。所幸一般说来，没有了家的感觉，我也没有太多必要去了。
　　街心花园里，曾经和女儿一起黄昏散步，也曾经不住女儿的缠磨小坐，但我现在看一眼都有些不敢了。
　　幼儿园墙边的花依旧茂盛地开放，我却不再敢靠近了。
　　总也回避不了的总是这些回来的路。残阳云遮霞绕，偶尔还有飞机缓缓划过，美景下的一草一木，何处不曾是我和我的女儿一起牵手数过？青塔的每一条小路，都曾有我抱着我亲爱的女儿一起走过的足迹。
　　我不能不回来，我不可能不重温这些必经的路，所以我永远回避不了归途上的触景生情和落寞惆怅。
　　电梯的按钮需要自己按了，出了电梯，也没有人抢着跑着一跺脚点亮声控的廊灯了。
　　一路思量，离开了女儿的日子，竟是如此的无趣和落寞（前几日本来我还想再利用假日去别的地方游游的，但我不能独自去了，我怕承受不了没有女儿相随的落寞）。
　　昏黄的黄昏下，感伤着女儿离别时同样的感伤，拉亮一盏灯，驱不散一屋的冷清。
　　倒挂的衣架是女儿的手笔，墙角边未洗的拖把也是能干的女儿未曾清理的战场，席梦思角上杂乱的纸头纸屑、旅游门票和途中摘下的松枝也都曾是女儿趣味盎然的玩具。
　　没有人抱着我的头、枕着我的臂弯入眠了，也没有人会让我半夜里牵挂中惊醒只为盖好棉被了。
　　这个曾经跑进跑出、跳上跳下、吵吵闹闹、哭哭笑笑的女儿回老家去了，本来已经非常习惯了的平静变得不能容忍了。

　　回首这段和女儿共享天伦的美好日子，人生能堪几回这样的聚散。青春伴着容颜流失，有多少黑发可以被岁月的风霜染白，又有多少岁月可以让我看着女儿的渐渐长大而慢慢变老。
　　浪迹的铁石的心开始化了，不是岁月的侵蚀，而是为了我亲爱的女儿。
　　回忆的眷眷，足以让人看低仕途浮沉，足够让人放弃荣华。
　　怀旧的我真的老了，或者真的应该回去了，不是为了家乡的美味，而是为了那双纯真的眼神。
　　夜里如何能眠，手机放在床头，关了又开，只怕错过了女儿打来的电话（虽然明知道夜里不会有的）。
　　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睡了又起，起了又睡，无所事事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没有心思去做些什么，除非回去（可是太远，想回也回不去的潇湘）！
　　但愿时间可以冲淡这些，但愿麻木可以忘却这些。

网络雄鹰

　　遣怀

　　【作者按】2002 年 6 月 15 日黄昏于北京王府井。

夜归

灯火辉煌的王府井
车流如织的长安街

夜寒的华灯下
谁人独倚站牌
细数人去人又来

顺路的车都可以上
松也好 挤也罢
只要早些到达

冰凉的车窗外
满眼惺忪
过往都是 帝京的繁华

微暖的车厢里
小寐一场
梦里彩云 又伴少年离家

　　【作者按】2002 年 11 月 03 日于夜归公车上。